千秋岁

既俗又苏。

北与香菜

重温《东京塔》的时候开的角色文脑洞,这个CP可能真的有点冷,说到交集的话可能两人都是失恋组的?

关于竹本的角色除了电影情节之外还参考了一点漫画。

bug可能有,但是我对香菜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和阿润一样不能接受,所以不要掐香菜香菜是无辜的(?)。


北与香菜

竹本佑太X大原耕二

后来,竹本佑太想起他第一次碰到耕二,应该是在那家家庭餐厅。蛋包饭很好吃的那一家。

那天他受花本教授之托陪花本育吃饭。本就内向寡言的姑娘因为他接二连三的问题而羞窘,咬着勺子不知该如何表达。

“你知道五层天守吗?”

“那天守阁呢?”

“等下,话说,你知道松本城吗?”

“……那样可不行啊,出生在长野却从未看过松本城……”

他原本打算想找些话题让沉闷的气氛活络起来,女孩儿脸上却浮现出几分尴尬的神情,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与失礼,想要道歉,餐厅门口响起了铃声,当啷当啷,裹着屋外植物与露水的香气,从他身旁经过。

“老板,一份蛋包饭一份意面,打包。”

体态瘦削的男孩子穿着军绿色横纹的紧身背心,坐在了他们的邻座。他的头发蓄得很长,发尾及肩,一埋头留海便遮住了半张脸。他埋着头把弄着手机,偶尔地转动一下手指上大得有些夸张的银戒。竹本发现那当啷当啷的声响不是铃铛,而来自于男孩儿身上繁复的坠饰间清脆地碰撞。


也许是感受到了陌生的视线,男孩儿忽然抬起了头,目光朝着竹本的方向扫过来。


他慌慌张张地低下头,花本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没什么……”

他手足无措地攥着手里的叉子,感觉像是小时候在乡下玩儿踢罐子的游戏,鬼的脚步朝着藏身处靠近,一步两步,就快要被发现。

“同学你的外卖好了。”

——太好了得救了。

 

以为没被发现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地从暗处走出来,准备换到下一个更隐蔽的藏身之所的时候,鬼只是转了个身而已。



他第二次又在这家餐厅碰见了那个瘦削的男孩,那天正好是夏休前的最后一堂考试结束。

男孩儿这次穿了一件红底黑格纹的背心,罩着一件短袖的衬衫,依然戴着那些亮晶晶的饰品,走起路来当啷当啷。

那当啷当啷的声音在他面前停下,不由分说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喂,老板,一份红烩意面。”

竹本看了一眼刚刚端上桌的蛋包饭,男孩修长的手指、泛白的骨节和那枚晃眼的戒指一起闯入视线。

应该是,没有看到这里有人?

“不好意思,那个,这里……”

“你是美术大的学生?”

“诶、是。”

“叫……竹本、竹本佑太是吧?上次一直盯着我看来着。”


哐啷,罐子响了。

“竹本君,找到啦。”


“……对不起。”



意面送来了。

“可恶居然有香菜。”

男孩皱着眉头盯着红酱汁上的罗勒叶,用筷子夹起一片挑进了竹本的盘子里。

“……”

“我不喜欢香菜。”

“……是吗。”

在森田前辈的欺负下平(忍)安(辱)无(负)事(重)地度过了一学年的竹本默默地舀了一勺附赠的味增汤。



“喂你这家伙脾气真好呀。”男孩儿一口气把橙汁吸到了底,吸管瘪了下去。“帮我付下账吧,出门太急没带钱包。”

“啊?”

“我也是美术大的学生,学油画的。”男孩儿从纸盒里抽出了一张面纸,拿出包里的水笔,“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和名字,要还钱的话打我电话,谢啦!”

他抓起背包,松松垮垮地搭在左肩上,又抽出一张纸随意地抹了抹嘴,冲竹本挥了挥手。

竹本看着他走路一摇一晃的样子,像极了中学生物课上讲过的软体动物。

当啷当啷的声音远去了,被自说自话地扔进自己盘里的香菜还躺在可口的蛋皮上。



竹本结了账之后径直去了花本教授的家里。

夏休前的最后一次花本会,他答应了真山要一起准备。

他进屋的时候刚好碰见花本育准备出门。十八岁的女孩子背着自己手工制的小挎包,穿着粗棉布的长裙在门口换鞋。

“咦小育要去哪里吗?”

“水彩没有了我要去买。”

“那,一路走好!”

他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

“嗯,晚上见。”

她留给竹本一个安心的笑容,光影半明半暗地投射在她的侧脸,玄关狭小的空间里剩下他们与日光下的影子。



竹本被喷了一脸可乐的真山找到的时候,正在檐廊上坐着剥豆子。

“喂,竹本,有纸巾吗?”

“啊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面纸扔给了虚着眼睛什么都看不真切的真山。

“山田那家伙真是的!晚上一定要报仇!”

“……哦。”

“心不在焉呀你。”擦干净了脸和眼镜重新回归真实的真山在他旁边坐下,“话说大家都在忙你居然在这里躲阴凉。”

“诶我哪有?我在准备今晚的下酒菜。”

“呜哇!竹本,你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还有没有用?”

“诶?”

被揉成一团已经准备丢掉的纸巾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什么,字迹沾了可乐已经有些溶掉了。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和名字,要还钱的话打我电话,谢啦!」

瘦削的男孩子五官深邃而立体。


“完了我忘了!”他把纸巾重新铺开,试图辨认出上面的笔迹和号码,“大原……耕?……二?”

“大原耕二?”花本教授不知道何时踱到了他们身后,“那个油画系的大原耕二?”



烦热的夏季高潮过去之后迎来了秋季学期的伊始。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星期里,竹本失恋了,对象是花本育。

被前辈亲吻了的姑娘因为情绪的不安躁动失去了创作的能力。他找到了森田,请他去看一看花本。

——世界上大概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么愚蠢的家伙了。

他骑着单车朝着这座沿海城市最北端的海岸飞驰时这么想。他一直不停地踩着脚踏板,夏风里黏满了湿漉漉的潮气,呼呼地从领口灌进衣服里,和胸腔里翻涌搅动的涌流一起,不断地膨胀起来。

他气喘吁吁,呼吸困难,却一刻不愿停歇,因为那些膨胀发酵的心情随时会因为动作的停止而爆炸。

他在十字路口等待过一个又一个的信号灯,穿过跨海的吊桥,穿过公路,穿过灯火通明的隧道,他发现白昼开始变短了,黄昏提前,夏日在熊熊燃烧的夕阳里尽显颓势。

然后他抵达了那片海岸。

那片与他一起共同见证了前辈与花本的亲吻的海岸。



他几乎快要站不起来了,从单车上跳下来的时候。细软的沙子承不住力,他往前迈了一步,就连人带车一起摔在了沙滩上。

——“噗嗤。”

有人发出了笑声。

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回头看见男孩的瞬间,鼓膜里又响起了当啷当啷的声音。

「那个油画系的大原耕二?」

「他和油画系某个老师的妻子曾经保持过一段时间的暧昧关系,差点因此被开除。」



耕二穿了一件短袖Tee,坐在一辆汽车旁边喝着啤酒。他戴了帽子,针织的,与这个还带着暑气的夏末有些格格不入。

“喂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他的戒指还是那么夸张,项链也是。

“我……那张纸巾被弄丢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那这么说我可以不用还钱了?”

竹本扶着单车走到他身旁,默许般不再说话。

潮汐涌动的声音富有韵律,填满了空隙与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带这么多项链,脖子不会痛吗?”

“诶?”耕二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笑得夸张如同他身上的装饰。

他取下了帽子,竹本这才发现他的额头缠着一块儿纱布。

他仰起头将易拉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将罐子捏扁之后朝着大海扔去,“关于我的事情,竹本君应该知道了不少了吧。我的风评可一向都不好。”

“……啊,不,并没有。”



「可是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呢。」

「还是用画家来形容会更贴切一点。」

「因为充满了欲望而让人感觉原来人能够如此热烈地生活,满怀生机。」

「真希望二位也能看看他的作品啊。」



他们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炎阳西沉。

公路亮起了路灯,影影绰绰,明明灭灭,勾勒出海岸的轮廓。

“我失恋了。”耕二双脚岔开大大咧咧地坐着,“这个伤口是被高中同学砸的,我睡了她母亲。”

“说出来你或许都不会相信,像我这样的家伙也是有女朋友的,比我小一点点。”

“但是后来却和年长的女性在一起了,和女朋友交往的同时。“

“那个年长的女性是有家室的人妻。”

“后来人妻闹到了我打工的地方,被女朋友发现了。”

“女朋友和我分手了。”

“人妻也和我说再也不要见面了。”

“我说自己失恋了,到头来到底算是失了哪边的恋都搞不明白。”

“我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正常地谈恋爱了。”

竹本侧过头看见残存的夕阳在他脸上画下的一点橘红,他觉得他或多或少都有着不甘心的,跟他一样。他从身旁的塑料袋里翻出仅存的两罐啤酒,打开了来。

“我也失恋了。”他递给耕二一罐,“喜欢的女孩子和尊敬的前辈在这里接吻了。”

“恰好,被我看见了。”

“哦,那你好像比我要惨一点。”

“……喂。”

他有些无奈地笑起来。

耕二凑上来,碰了碰他手里的拉罐,“干杯。”

“干杯,青春。”

“噗,青春?”

“嗯,最好的青春。”

太阳被彻底吞没了,耕二在他眼底里看到了倔强的柔软。

“那好吧。干杯,青春。”

 


十月。

距离花本事件过去一个多月,竹本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是指花本还没有出现的时候。

他还是被森田拜托明天十点之前叫醒我,真山还在暗恋着不得结果的建筑师。山田依旧暗恋着真山。——啊不对,是明恋。

花本的创作力又重新回来了。

他从她那里得到了谢谢。



下课之后他和森田、真山与往常一样约在了那家家庭餐厅见面。

“老板,两份蛋包饭,竹本你要什么?”

森田落了座大大方方地点起单。

“前辈今天要请客吗?”

“可以啊。”

“诶——森田桑你认真的?”真山有些惊讶。

“嗯,车站前面那个可乐饼,六点之后打折,随便吃。”

“喂喂喂。”

他盯着菜单看了老半天,视线突然落在了意面那一栏。

“——那要一份红烩意面吧。”

“咦你平时不是都吃蛋包饭的吗竹本?”

“偶尔也想换个口味嘛。”

“咦,对了,老板,你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幅油画?”

森田指着墙上的油画问道。

“哦那个呀,一个月前有个美术大的学生来吃饭的时候说没带钱问我可不可以先用他的画押在这儿,他说他要出趟远门也不好保存这幅画,等他回来拿了钱就来取。

“看上去画的还不错的样子,我就答应了。”

“的确还不错啊。是吧,竹本?“

他盯着墙上那幅画,是非常美丽的炎阳,色调简单,只有炽热的红与橘交织在一起,喷涌而出的活力像毛线的温暖把他紧紧地裹起来。

“嗯,非常好看。”

左下角歪七扭八的字迹署名大原耕二。

——「因为充满了欲望而让人感觉原来人能够如此热烈地生活,满怀生机。」



意面端了上来,红酱汁上盖着绿色的罗勒叶。

“我开动……”

“哔哔。”

手机响了起来,竹本打开,一条未知发件人的讯息。

他打开,一张像素模糊的照片跳进视线。

高低不平的防洪堤和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还有蔚蓝的海水。

「竹本君:青春先生,我现在到了你想要去的这个国家的最北端了。」

「当然,不是骑着你的蓝色单车。我,会开车,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说真的,这里,真的超冷的——」

「有机会的话,一起来吧。」

「p.s:绝!对!不!准!骑!单!车!」



那个醉意模糊的夏夜里。

他倒在沙滩上望着漫天繁星的时候自言自语了很多很多话。

「我试着头也不回地骑着我的单车这样走下去。」

「这样一直走,走到最北边。」

「去看最北端的海。」

「穿越过春夏秋冬,穿越过山川河谷,穿越过茫茫人海。」

「我想要抵达那里。」

他以为身旁醉得已经倒下的少年早就堕入了梦境里。



“不过那个老师真的很怪,所以我觉得你的模型还是准备三套以防万一比较好。”

“喂竹本你有听我说话吗?”

“竹、竹本?你哭了?”

……

他吞下了一口意面,香菜的味道在口腔里漫开,冲进鼻腔里,钻入了眼睛。



大原耕二坐在防洪堤上。

不远处竖着「危险、立入禁止」的牌子。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皮夹克,连内搭都还是夏天的短袖。

北边已经到了零下的温度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哔哔。”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翻开,一条新的讯息。

来自竹本佑太。

「耕二君:香菜,真的超难吃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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